“如果你們需要,”她依舊淡定的笑答道。“……如果你們相信。”

“我只要真相。”胡奇面無表情的對她說道。

“我給你點提示。”她倒在椅背上,看著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。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,但是你們可以去查查看，我們的大設計師似乎被人下了深層的心理暗示。從他答應我開出的條件，固執的要我出演他的服裝秀，到麻煩不斷的攝影現場……”

“這跟我們要找的人有什麽關系？”

“如果你查得到，那麽就有關系。如果查不到，我也幫不了你們更多。相信你們會將這個攝影組帶過來,肯定是查到了什麽。”

海沫此時將自己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手上的那些漂亮的指甲上，表明自己已經言盡於此。不過胡奇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。

“為什麽不將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？”

“這只是猜測，並不是我知道的事情。況且，我也不希望我的猜測是真的。”海沫沒有擡頭的說道，聲音線沒有起伏。“不要再問了,你有時間，那位漂亮的女士可沒有。如果真的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再說吧。”

“……”胡奇看了看她的表情，終於起身離開。他在離開審訊室之後，直接就拿出了電話：“加西亞。”

“我知道，已經在查了。”

“OK！謝謝。”

胡奇收了電話，此時高登已經去到大設計師所在的審訊室。海沫還是被留在審訊室裏，沒有人再進來，她也沒有在說什麽。她的眼神一直看著自己手上的指甲，暗淡無光，似乎思緒已經不在這裏。

她要徹底擺脫前世的記憶，趁著這個機會，也要將她的‘武功’來處找到合理的解釋。

她不能再活在過去，她需要‘洗牌’從來。上輩子，因為對死亡的畏懼，她做了很多違心之事，甚至因此害了整個上官家族。不是說他們該死或不該死，各為其主的事情，又有誰說得清楚？更何況，如果不是上官鴻諾咄咄逼人，她也不至於走到那一步。她曾經一度的告訴自己，她不過是盡自己的本分。

‘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’。她已經沒有回頭的路。

可是多少次的午夜夢回，她被驚醒，然後擔驚受怕的睜眼到天亮？她害怕自己一個人，盡管她從未承認過。

上官凡身上沒有上官鴻諾的影子，海沫也沒有立刻去查上官家的資料。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失蹤的女人太像舞傾城、如果不是因為她穿上那件‘舞衣’之後一連串的‘意外’……——現在想想，她身上的那條裙子確實很眼熟。

沒有這一環扣一環的巧合，海沫根本就希望自己再也見不到‘上官’二字。而現在，她之所以告訴BAU的人，也是希望通過他們查詢，告訴她，她的猜測是假的。

她不想親自去證實。因為她已經認定這是真的。

“他們讓你來看著我？”

被送回酒店，瑞德也一直跟在她的身邊。如果在平時，海沫會跟高興，不過現在，她的心情……很微妙。她曾經利用‘愛情’，和那個自命不凡的男人‘一起’毀了一個歷史悠久的官宦世家，而現在，當她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，突然卻有些羨慕舞傾城。

“呃…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們，你知道的一切？”瑞德不明白的對她問道。“我甚至覺得，我似乎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你。你知道我的一切，而你卻從來都不告訴我，你的事情。你甚至連家裏的人都沒有跟我提起過。”

“……”海沫看著對自己質問的瑞德，無言以對。——她要告訴他什麽？說他眼前的這個女人，十歲的時候就殺了一個孌童的變態，而且那個變態還是個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？告訴他，十歲，她就四處流浪，到處遇到死變態？告訴他，她是因為殺了那位瓊斯先生，才被誤認為瓊斯家的孩子，住在現在一直對她不死心的變態瓊斯先生的家裏？……告訴他，她就是超人女士，手上沾滿了鮮血？

不，這一切，她都不會說。

海沫知道，說了，她就得離開。

“為什麽你不說話？”瑞德有些傷心的看著她。對於她的隱瞞，他更多的是擔心。

海沫從來都沒有在自己面前有過異常，他也就忽視了很多事情。比如，她從來都不會在節假日留在家裏，每次都會看著時間，然後突然說回家……這些種種奇怪的舉動，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。

而加西亞也沒有查詢到關於她的生活，有什麽異常的地方。

她偽裝的太好，如果不是看到她陌生的一面，瑞德知道自己會一直被她‘迷惑’下去。

“你要我說什麽？親愛的。”他的追問，讓海沫終於開口反問道。“如果你要問我那個女孩在哪兒？我是真的不知道。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麽隱瞞你這麽多事情……親愛的，你是側寫員，卻連自己女朋友的事情都不知道，為什麽？”

“因為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。”

“對，所以為什麽你一定要問下去？”海沫看著他，眼神裏的哀傷到底有多少真實的成分，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。

“海沫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離我那麽遠。”

“在你終於有空的時候，你才想起了這個問題？”她不是故意的，但是她不得不這麽做。

如果真相被翻開，為了不被掀出更多的真相，她只能離開。

她不相信前世今生，但是她相信因果循環。不論時間過了多久，不論是否是那個空間，她都必須自己承受自己種下的因。讓那麽多人因為他們二人的較量而犧牲，上輩子，海沫用自己的命，以為可以制止她所造成的後果的延續，可是欠上官家的命，她依舊還不起。

“為什麽你一定要故意和我吵架？”瑞德無奈的看著她，面對她的質問，他反而覺得海沫在掩蓋什麽事情。

“女人有些時候是不可理喻的。”她瞟了他一眼，沒有否認。

最後，瑞德被海沫趕出了房間。

他在門外，不知所措，她在門內，神色疲憊。兩個人之間早就已經存在的隔閡如今越來越明顯，之前甜蜜的生活似乎只是幻象。

海沫在想，她是不是該離開了。

如今‘英雄聯盟’的網站已經開始穩定的運行，雖然會員還沒有選定，但是已經從各個地區選擇合適的人選，讓那些人整理當地的那些人的需求，選擇後統一報備到這個網站上。而海沫做的更多的，是希望他們能夠自己學會去尋找線索，然後將需要查詢的東西轉交給‘超人一號’解決。

志願者越來越多，有律師、有警察……各色的人物，層出不窮。這個世界雖然變態不少，可是願意為正義出一份力的人也很多，他們或許因為自己平凡的工作，找不到自己可以出一份力的地方，而如今，‘英雄聯盟’給他們建造了這個平臺。

兒童福利機構也從這個網站上獲得了不少的捐贈款，每個在網站上捐贈過的人都可以查詢自己的捐款，以及去向。‘超人一號’也監控著從這個網站流出的捐款去向。

人們已經開始自己運作這個網站，即便是有故意搗亂的人，輪不到‘超人一號’出手，已經有不少的人在抵制和攔截。

這是一個好現象，也是海沫徹底淪為幕後的時機。

超人女士不需要出現在人前，所以，這個世界上的‘超人’才會越來越多，人們的希望才會越來越多。

她想做的，她已經盡力，剩下的，就看他們自己的意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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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尼被人下了很強的心理暗示，BAU的人想盡辦法，終於解除了他的這個暗示，也得到了一個名字——上官淩。上官家族前任當家，如今正在美國修養。不過當BAU的人拿著拘捕令前去的時候，才知道上官淩在受害人失蹤的前兩天就已經不在他所療養的地方了。而上官凡因為此事，被請回了警察局。

他們對他詢問了上官淩的事情，上官凡看似知無不言，但實際上他只字都沒有提過那副畫的事情。伯尼在‘醒過來’之後，也不記得自己見過那幅畫。BAU重新研究了海沫在拍攝的時候所遇到的事情，發現每當海沫穿著某一件款式的時候，她的身邊總會出現‘意外’。終於，他們又將海沫找了回來。

“我們發現每當你穿這款裙子的時候，你總會發生‘意外’，你知道為什麽嗎？”高登將手中的照片放到她面前，對她問道。

“這件事情真的跟上官家有關系？”她看了一眼照片，不答反問。

“你知道些什麽。”高登肯定的說道。

“大概吧，如果您相信詛咒的話。”她嘆氣，該來的還是會來。

“詛咒？”

“是的，這是一個黑暗的童話故事。”還是她親手制造的。“如果要聽，讓上官凡也來聽聽吧。相信，他也希望解除他們家族的詛咒。”

高登沈默的看了她一眼，不知道為什麽，他會覺得她很奇怪。但是他還會按照海沫的話，將上官凡也找來了。

“聽說，你知道上官家的詛咒？還是知道如何解除？”上官凡一看到她，就詫異的對她問道。

“師父說，遇到上官家的人，要離的遠遠的。”海沫沒有回答他的話，反而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。

“你可以開始你的故事，我們的時間不多。”

高登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，說道。雖然審訊室裏只有他們三個人，BAU的其他人都在玻璃後面看著。海沫沒有計較知道這個故事的人有多少，實際上，她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逃過這一劫。

“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個叫上官鴻諾的人，他英俊瀟灑、足智多謀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曲高和寡的孤獨感，即便是他妻妾成群、事業有成，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越來越寂寞。他的敵對一方視他為眼中釘，派出一名女間諜去接近他，想找機會除了他。女間諜在了解上官鴻諾這個人之後，照著他的個性，親手為他量身培養了一名美女，她叫舞傾城。無論眼神、動作…等等，她將那名美女洗腦似的培訓，讓她終於成為了上官鴻諾理想中的情人，而她也成為舞傾城身邊的‘丫鬟’。她沒有讓舞傾城知道，自己就是教導她的人，用很庸俗的伎倆，讓舞傾城救了她。——因為美人的性格本就是按照‘善良天真’來設定的。

她不僅教會了舞傾城‘天外飛仙’的舞蹈，也預料舞傾城會愛上那個出色的男人，對他坦白自己的身份，得到上官鴻諾信任，將她留在自己身邊。相應的，將她也留在舞傾城的身邊。任何堅固的存在，都可以從內部攻破。上官鴻諾知道女間諜的存在，卻不知道她存在於何處。最後，上官家被分裂，上官鴻諾處於內憂外患之際，舞傾城被他的夫人和其他的妾侍，在他不在的時候，毒死了她。上官鴻諾就此瘋了，他殺了所有的妻妾，也同時血洗了上官家那一半分裂的人。他將舞傾城放置在特別的地方，圍剿了女間諜之後，辭去官職。聽說，他給上官家的後人留下了一幅畫，可以保住上官家的千秋榮華，隨後他就在舞傾城的身邊自殺了。”後面的事情，是她拜托傑森查到的。這個故事其中還有很多隱情，她並不想提，反正除了她，誰也無法還原這個故事。

上官家對此事極為保密，傑森也只是查到畫的事情。不過這也夠她推測後面的故事。——對於上官鴻諾的了解，甚至超過了海沫對自己的了解。

“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件事情！”上官凡聽她說完，驚疑不定的對她問道。

“師父告訴我的。”海沫回答道，但也相當於沒有回答。

“你說你知道如何破解上官家的詛咒？”他最關心的其實還是這件事情。

“凡事，有得必有失。說起來也簡單，如果你們願意摒棄這榮華富貴的延續，詛咒自然也會消失。”海沫說道。她指的是毀掉那幅畫。

聽說上官鴻諾有個好友是當時紅極一時的陰陽大師，海沫從未見過，不過所謂的詛咒，肯定跟這個人脫不了關系。

“我們懷疑那幅畫就是催眠的源頭。”高登補充了一句。

“既然你那麽清楚，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不能告訴你們任何的事情。”上官凡對海沫說道。很顯然，高登所說的話，他早就知道或是懷疑。“而且，敢打那幅畫的主意的人，上官家絕對不會放過他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沒有等到高登開口，海沫冷不丁的回了一句。高登看了她一眼，終於有些明白海沫的奇怪來自何處，她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危險的事情。

“……”上官凡看著她，沈默了一下，似乎有些猶豫。

“你一定很想救他。”海沫淡淡的開口，不溫不火的說道。“他在哪兒？”

“為什麽你會那麽執著的想知道，這原本與你無關。你沒有必要惹禍上身。”

“師父說，這是我該替一個人還給上官家的。”她認真的說出了一個謊言，她在這個世界上編織故事的第一個謊言。

……總而言之，上官凡終於將地址告訴了他們。

高登堅持將海沫留下來，可是海沫卻很肯定的告訴胡奇，如果她不去，他們只能找到上官淩和‘舞傾城’替身兩人的屍體。最終，胡奇不顧高登的反對，同意將她帶了去。高登試圖拆穿她的意圖，卻被海沫不冷不熱的擋了回去。——有些時候，學生太努力了，也會讓老師頭疼。

他們所到的地方，表面上看只是一個廢棄的工廠，但實際上，‘敗絮其外，金玉其中’，在這個工廠裏面安裝了些什麽東西，即使上官凡也不知道。當加西亞黑進工廠裏的監控的時候，發現在工廠正中央的一間屋子裏，正中間有一個舞臺，而他們要找的大使的女兒正站在舞臺中央被逼著跳舞。

說被逼，是因為屋子四周都是暗器的裝置，而地上已經有不少的短箭插著了。如果強攻，外面的人還沒有進去，裏面的人早就已經死了。

他們面對的是一個被下了很深心理暗示的妄想癥患者。

“那些是什麽？”莫根吃驚的問道。實際上，除了海沫，即便是上官凡也對此一無所知，更不要問其他的人。

“瓊斯小姐？”胡奇看到一點都不吃驚的海沫，站在一旁對她問道。

“萬箭陣……”他居然能把這個也傳下來了。海沫皺眉看著加西亞傳遞過來的監控圖像，不自覺的回答了胡奇的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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